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逐渐遗忘的事物

逐渐遗忘的事物

“茉莉,一起吃午饭吧”

下课的铃声刚响完,我便来到佐藤茉莉的座位旁,很理所当然地去邀请她,这引来了一些同学诧异的目光,伴随着一些小声的议论,我当然知道她们议论的内容,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多久,慢慢地她们也会习惯吧。

“呃……嗯”她稍作犹豫地回应了我,带着一丝不知道是强行还是自然流露的微笑。

午休时间,我们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天台,背靠熟悉的水塔坐下,春日温暖的气候与背后与屁股底下的清凉让人感觉很舒服。

一边吃午餐,我们一边简短地聊了几句,无非就是食物的味道,昨晚看过的电视节目以及天空中云的形状。

“那个,夜羽,啊,不对,香织,在教室的时候还是叫我佐藤吧,直接叫名字果然我还是有点不习惯,行吗?”

所以,果然还是会不习惯吧,所以教室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。

“嗯,可以啊,不过茉莉你也得慢慢习惯啊,我可不想一直以姓氏来称呼亲友。”

“嗯,我会努力的,我的亲友。”这样说着,她这次展露了自然的微笑。

下午的课间休息时间,我总是会跑到佐藤的座位旁去找她聊天,对于一直以来孤僻的地单独行动的佐藤来说,她一开始肯定是不习惯的,对于看惯了一个人行动的佐藤的其他同学来说,这也是很新奇的,所以很多和我关系好的同学这个时候会聚集过来,围在我们身边热闹地谈笑着,内容就是我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,以及把我当作突破点,借此机会和她打好关系,在她们看来,她们和我是很好的同学或者说是朋友,佐藤与我关系又好,那么朋友的朋友也就是朋友,这样她们也可以很自然地和佐藤交往了。

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佐藤身边突然聚集了这么多人,这让她很不习惯,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,她只是微笑着,逐一应对着同学们的提问,就好像刚来的转校生一样,面对着陌生的大家,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。

“好了,大家,不要这么提这么多问题,佐藤同学会为难的。”

“诶?不是吧,我还想和佐藤同学好好聊聊呢。”

……

……

之类的抱怨便蜂拥而起,而我只是面对微笑,轻轻地将这些所谓关系好的同学,慢慢地推开,一边推一边给她们说着来日方长这样的话语。

“我没事的,不用担心,夜羽。”她的脸色再次露出了那不自然的微笑,这让看到的我心情很复杂。

我依旧是面带柔和的微笑,这么对她说:“不,我说过了,我喜欢佐藤同学你这种坚持自我的性格,所以不要勉强自己,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就可以了。”

听到我的话,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了,我仿佛看到了晶莹剔透的东西。

然而我并不知道,这将成为我们崩坏的开始。

在以后的日子里,我们依旧上演着同样的日常,同学们渐渐习惯了我和佐藤的亲密交往,佐藤也慢慢地融进了我和其他同学的日常当中,与大家一起开始了充满欢笑的学园生活,这本来是一件看起来很好的事情,但是,我总是感觉到哪里不对,但是我也想不明白。

“佐藤同学,老师让我把这些资料搬到教职员室去,帮我一下吧”一个同学很自然地去找佐藤请求帮助。

“嗯,好的。”这样回答着,她面带笑容地与那个同学并排走着。

另外的日子,午休时间。

“佐藤同学,偶尔也让夜羽同学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,老是一个人占着,太狡猾了。”

“嗯,夜羽,你陪她们吧,我今天就一个人去吃午餐了。”

她这样说着,我只是点点头回应了她,我知道她中午喜欢一个人去吃午餐。

对我来说,也的确是这样,不能光顾着和佐藤一个人交往,和其他同学也要保持良好的关系。

虽然平时的课间,佐藤也会和其他人一起聊天,但是午休的时候,她还是会选择一个人去天台吃东西,当然对于这一点,我肯定会选择陪她一起,因为我不会让亲友产生寂寞的感觉。

有一次我也问了她,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吃午饭,她的回答是:“如果和大家走得太近的话,我会忘记我自己的。”

对于佐藤的话,我的脑子里是朦胧的感觉,大概我知道佐藤说的是什么意思,我虽然很想对她说,没关系的,不要紧张,然而我并没有说出来。

这一次佐藤的话语让我再次感觉到,她也许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,那么我所期待地她和大家融入一起的生活,对她来说是不是多余的呢。

说起来,她从来都没有主动邀请过我一起吃午餐,一起散步之类的,也许我正在做着一件错误的事情,我开始这么想到。

现在想想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?应该是希望佐藤能够不再一个人独自前行,希望她的身边能够有陪伴的人存在,然而真的是这样么?我为什么会喜欢佐藤呢,因为她的与众不同,她不会依靠别人,也不会让别人依靠她,一直独自前行,独自思考,遵循自己的意志,现在的佐藤真的是我所想看到的佐藤吗,现在的佐藤真的是她自己想成为的佐藤么?

我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呢?

下午放学后,稍作犹豫,我来到佐藤的座位旁,小声地对她说:“呐,茉莉,今天稍微晚点回家吧”

她听到我的话之后,稍微睁大了眼睛,不明所以地耷拉着脑袋,然后又好像想明白了一般回答了我:“嗯,行啊。”

走出学校的大门,我们轻慢地散步到附近的公园里,一路上我们并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着,绯红的夕阳将她的脸染上了色彩,那是以前的她不会出现的色彩,黄昏的街头没有什么行人,四周显得很安静,侧耳倾听,电线杆上的鸟儿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。

我们坐在了一个长长的石凳上面,我坐在这头,她坐在另外一头。

“干嘛坐那么远,靠近一点嘛。”

“嗯”这么回答着,她稍微往我这边移动了一点。

“茉莉……”我的声音可能有点低沉。

“怎么了?”她似乎听出了我的低沉

“现在的学园生活,你觉得开心么?”

“嗯,还好吧,并没有什么感觉。”

“是嘛……”我似乎找不到想要诉说的话语了,只是低着头,迎来了一阵沉默。

“到底怎么了,香织?”

“嗯,那个,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,虽然看着你和其他同学友好相处的样子很不错,但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处于你自己的意愿,还是说你在顾忌我,我在想你是不是担心我因为顾忌你而损害和其他同学的关系,那个,我……”

我的话语并没有说完,她便仿佛想要打断我一样,迅速开口了:“哈哈,香织,你真是想多了,你知道我是个坚持自己意愿的人,我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,就算是作为亲友的你也是一样,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。”

听到这样的回答,我的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,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。

“是嘛,那就好,然后就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待在你身边,有时也会担心这样强硬,自说自话地靠过来,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?”

说完我稍微侧过头,观察她的表情,她仿佛吃了一惊,脸上有点愕然,然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,立马展开了笑容,然后很自然地对我说:“香织,你怎么一直多想呢,我们是亲友啊,你待在我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么,怎么会给我带来困扰呢。”

她的笑脸看起来很真实,我也稍微安下心来,沉闷的脸顿时变得轻松起来。

“是嘛,这样就真的太好了,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也请多多指教了,我的亲友。”

“嗯,请多指教了。”

她抬起头,她的眼睛里映照的黄昏即将消散,就仿佛还有什么东西也要消失一样。

“那么就回去吧。”

“嗯,那么就明天见了”

茉莉都这么说了,我也稍微放心了。回家的路上,我的步伐轻快了不少。

从第二天开始,茉莉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,经常主动找其他同学聊天了。

“香织,一起吃午餐吧,老地方。”

她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,我看到她站在教室门口对我招着手,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我一起吃饭,我感到很新奇,又仿佛感觉我们的关系更好了一般,我也感到很开心。

满脸笑容地招手回应,提着便当赶紧跑了过去。就这样并排走着,背靠冰凉的水塔,一边吃饭一边聊天,昨晚的电视节目,今天的天气,双休的安排等等。

这样的对话让我感到普通而又新鲜,昨天她都那么说了,那么她现在也是想要和我在一起才会主动邀请我的吧,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好了。

就这样持续着这样普通得让人舒心的日常,一年就这样过去了,我们之间创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,无论是学园祭活动还是节假日的外出游玩,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,在这段时光里,我也逐渐忘记了,原本的佐藤以及想要改变的自己。

然后我们迎来了高二,我迎接了车祸,在医院躺了一学期,这段期间同学们都来探望了我,她也来过,只不过并没有和同学们一起,她都是单独来看望我的,然后给我讲了她听起来很愉快的学园生活,然后等我出院了,因为幽灵的事情,我们的羁绊迎来了终结。

我们的结束让我措手不及,即使就当我说了谎,她的态度也转变太大了,这让我完全预想不到,肯定,这里面有什么其他的原因,我现在是这样觉得的。

所以,我一定要弄明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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